有這樣一個廣為流傳的段子:2011年,當美國總統奧巴馬與一眾硅谷高管共進晚餐時,他向蘋果公司CEO史蒂夫·喬布斯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:怎樣才能把iPhone的生產崗位重新轉回美國?喬布斯的回答很干脆:“這些工作回不來了。”
彼時,喬布斯的斷言似乎合情合理。美國制造正處于長達十年的衰退之中,美國企業(yè)似乎無力在勞動力和生產成本上與中國一較高下。但世事無常,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催化劑改變了這一切,那就是機器人。
《華爾街日報》上周報道稱,谷歌和富士康一直在合作開發(fā)新的機器人制造技術。專家認為,這種合作不僅會對科技行業(yè)產生重大影響,對美國經濟同樣意義深遠。但這些影響的性質至今仍無定論,甚至引發(fā)了激烈的辯論。
有人認為,自動化制造流程可能給美國經濟帶來福音,由于這種模式在提升生產效率的同時還能降低人工成本,所以有望吸引企業(yè)重返美國。但還有人擔心,在失業(yè)率高企、收入高度分化的當下,這種模式反而會將美國工人群體中僅存的一些中產階級徹底消滅。
“以如此的速度和規(guī)模入侵人類的技能領域是近期才出現的,但卻有著深遠的經濟影響。”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埃里克·布倫喬爾森(Erik Brynjolfsson)和安德魯·麥卡菲(Andrew McAfee)在2011年出版的《與機器賽跑》一書中寫道。
作者在該書中表示,科技雖然為美國人創(chuàng)造了一些新的工作崗位,但它同時也在以更快的速度破壞著美國人的工作。盡管生產效率有所提升,但卻引發(fā)了失業(yè)率的上升和平均收入的停滯不前。盡管布倫喬爾森和麥卡菲的結論比較樂觀,認為技術變革將會帶來長期利益,但他們還是認為,美國工人的利益還是會在短期內受到沖擊。
美國制造業(yè)的下滑趨勢不容忽視。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數據,僅2000至2009年間,全美就減少了600萬個制造業(yè)崗位。但中國的工資收入上漲和交通成本的增加,都已經促使一些公司將制造業(yè)務轉回美國。有人說,扶持機器人行業(yè)的發(fā)展將給美國帶來競爭優(yōu)勢,尤其是在電子和汽車等頗具價值的高端產品領域。
奧巴馬總統曾經反復呼吁加大對高端制造業(yè)的投資,呼吁開展自太空競賽以來前所未見的科技投入。今年初,他宣布創(chuàng)建6個高科技制造中心,以此促進本土就業(yè)增長。白宮已經申請了10億美元投資,計劃再成立15個科技中心,但該計劃還要等待國會批準。
蘋果和亞馬遜這樣的企業(yè)已經大舉投資自動化制造領域,但專家認為,谷歌(微博)的參與或許會成為機器人行業(yè)的轉折點。目前為止,多數制造機器人都是針對十分具體的任務設計的,互用性極低。信息技術和創(chuàng)新基金會主席羅伯特·阿特金森(Robert Atkinson)表示,谷歌可能會在機器人行業(yè)再續(xù)移動軟件領域的輝煌,創(chuàng)造一個互用性更強的平臺,以便以更低的成本應用于各行各業(yè)。
“Android之父”安迪·魯賓(Andy Rubin)現在已經出任谷歌機器人項目主管。有報道稱,他已經開始與富士康董事長郭臺銘洽談新的自動化技術。
“看看谷歌在手機市場的作為,”阿特金森說,“他們開發(fā)的Android是一款廉價、易用、容易傳播的系統。總的來說,機器人領域還沒有實現這一狀態(tài)。”
從谷歌和富士康最近啟動的一系列機器人項目來看,他們的合作并不出人意料。谷歌近幾個月已經收購了多家機器人公司,而富士康也從2012年就開始在旗下的工廠中批量部署機器人。
去年,這家臺灣代工巨頭宣布,計劃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投資4000萬美元建設機器人制造設施。郭臺銘則表示,富士康希望參與到美國制造業(yè)的復興計劃中去。
這場復興計劃最終能否開花結果還有待討論,但自動化制造的成本的確正在降低。咨詢公司麥肯錫2012年發(fā)布的一份報告顯示,自1990年以來,自動化勞動力相對于人工勞動力的價格已經下降了50%——研究人員預計,這一趨勢有望延續(xù)下去。
讓制造企業(yè)脫離亞洲并非易事——尤其是對科技企業(yè)而言,它們都高度依賴緊密整合的中國供應鏈——而自動化對美國就業(yè)市場的影響至今仍不確定。
自動化制造的支持者承認,某些崗位可能會被機器取代,但他們堅稱,長期利益遠超短期損失。他們認為,強大的制造業(yè)將提升生產效率,并促進本土需求,從而為被機器取代的工人創(chuàng)造全新(但有所不同)的就業(yè)崗位,甚至有可能拉平美國的貿易赤字。例如,當電子和汽車產品的本土化生產比例加大后,對技術員和機械師的需求將會增加,而最適合從事這類工作的仍是人類。
盡管機器人將在制造業(yè)中占據多大比例仍然有待觀察了,但阿特金斯等人卻表示,這一領域無疑已經進入轉型階段,其中涉及的種種問題也十分復雜,遠不是“要機器人還是要就業(yè)”這么簡單。
“這并非我們面臨的真正選擇。”他說,“我認為,我們面臨的選擇是:究竟是放任我們的制造能力及其附帶的工作崗位繼續(xù)流失,還是掀起一場更具革命性的轉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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